金州大通中心球馆的计时器显示着第四节还有10分31秒,詹姆斯·哈登缓缓走过半场，右手扶着膝盖，左手撑着大腿，汗水从他的胡须尖端滴落，在球场灯光下如断线的珍珠，就在刚才，他投出了一记三分球——球在空中划出疲惫的弧线，砸在篮筐前沿，那是他本场比赛第11次投失。
周六晚的NBA西部半决赛第六场,费城76人最终以108-121不敌金州勇士，而哈登，这位曾获得MVP的超级球星，只提供了29分钟的高水平篮球。
“我们曾相信能够把系列赛带回费城，”哈登在赛后新闻发布会上说，声音低沉，“但有时候，篮球不会按照你预想的方式弹跳。”
比赛开局阶段,哈登仿佛回到了他的巅峰岁月，第一节他独得14分，包括3记三分球，一次次利用挡拆挑战勇士内线，当鲁尼换防到他面前时，哈登毫不犹豫地后撤步跳投；面对维金斯的贴身防守，他依然能找到出手角度，那些曾经让整个联盟闻风丧胆的招式，在这个夜晚的前半段依然有效。
“詹姆斯开局非常出色，”76人主教练里弗斯表示，“他做了所有我们要求他做的事情——得分、组织、领导进攻。”
转折点发生在第三节还剩4分22秒,哈登持球突破，面对汤普森和格林的包夹，他强行起跳，在空中扭曲身体将球传出，助攻哈里斯命中底角三分，但落地时，他的右脚明显有些踉跄，下一个进攻回合，他在库里面前尝试后撤步，球却离奇地滑出手指，出界违例。
从那一刻起,哈登不再是哈登。
整个第四节,这位常规赛场均21.4分的得分手仅靠罚球得到2分，他的突破失去了爆发力，投篮选择变得仓促，那些精妙的传球也消失了，在比赛最关键的时刻，当勇士打出18-4的攻势时，哈登三次出手全部偏出，还有两次失误。
“你能看出他累了，”勇士主帅科尔赛后坦言，“在这样高强度的比赛中，即使是伟大的球员也会有极限。”
数据不会说谎：哈登在前三节19投10中，得到28分和9次助攻；而在第四节，他4投0中，仅得2分1助攻，当他在场上时，76人净胜勇士5分；但当他坐在板凳上，球队净负18分——这残酷地说明了76人对他的依赖，以及他体能的局限。
这不是哈登第一次在季后赛后期出现状态下滑,职业生涯中，他的第四节平均得分始终低于前三个节次，在雷霆时期，他是第六人；在火箭，他拥有无限开火权；而在篮网和76人，他不得不调整自己的角色，承担更多组织责任。
“当你面对勇士这样的球队，他们会让你的每一分钟都变得艰难，”哈登解释道，“他们不断换防，迫使你每次进攻都要付出更多精力。”
体能问题一直是哈登职业生涯的潜在话题,他的打法——大量持球、创造犯规、高难度投篮——对身体的消耗极大，在33岁的年纪，经历了腿筋伤势之后，要在高强度季后赛中维持40分钟的高水平表现，似乎越来越困难。
“我不认为这是体能问题，”里弗斯教练反驳道，“詹姆斯整年都在为这一刻做准备，有时候投篮就是不进，就这么简单。”
比赛画面讲述着不同的故事,在决定胜负的时刻，哈登的投篮多次碰前沿——这是腿部疲劳的典型表现，他的防守轮转变慢，给了库里和汤普森宝贵的出手空间，在进攻端，他越来越多地选择远距离三分，而不是更具杀伤力的突破——这被分析师解读为保存体能的方式。
“在季后赛，特别是对阵勇士，你不能有任何弱点，”勇士前锋德雷蒙德格林直言不讳，“他们会一直攻击你，直到你精疲力尽。”
这不是对哈登努力的质疑,恰恰相反，他倾其所有，在前29分钟里打出了可能是本赛季最好的季后赛表现，但问题在于，击败勇士需要48分钟的卓越，而哈登只能提供29分钟。
对于76人来说,这提出了一个严峻的问题：如果他们的二当家无法在整个比赛中保持高水平，球队如何在最高水平的竞争中获胜？
“我们会回看录像，找出改进的方法，”哈登说，“这个夏天我知道该做什么，下赛季回来时我会变得更好。”
当被问及是否考虑调整比赛方式以应对体能挑战时,哈登停顿了片刻。
“篮球在不断进化，球员也是如此，我会做任何能帮助球队赢球的事情。”
大通中心的灯光逐渐暗下,工作人员开始清理球场，哈登慢慢走向球员通道，每一步都显得沉重，29分钟的辉煌，不足以赢得一场季后赛胜利；但对于那些见证了他前29分钟表现的人来说，那短暂的光芒，依然耀眼。
